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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庆忆贵钢
□李持平
1970年,我由贵阳三中进入贵钢,2012年退休时又被首钢贵钢公司返聘,2015年才真正意义解甲归田,在贵钢实际工作了45年。
2019年在贵阳市“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”征文活动中,我写的《我在贵钢当工人》一文是获得“二等奖”的五篇文章之一。
获奖,一定是贵钢的生产让人感动、是贵钢的敬业让人感动、是贵钢的精神让人感动。
在举国上下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之际,我又想写文章,离开贵钢十年之久,贵钢的生产环境已经陌生,贵钢的工人大多已不认识,贵钢的企业文化已经发生了变化。如果现在再写贵钢的人和物,再写今天的贵钢如何拼搏进取,于我而言,无从下笔,力不从心。条条大路通罗马,相信 “不服输、诚实干”的贵钢精神一定还在,相信修文的贵钢新区对贵阳老区的“油榨街的钢铁记忆”仍然清晰。
我想写熟悉的贵钢,写我在贵钢的经历,写我与贵钢的故事......
1970年我进入贵钢,在炼钢车间当了当时工资只有21.5元的电炉维修工人(三年学徒工)。我的工作很脏很累,我的外号叫“哪吒”。1978年我从炼钢车间五号电炉4米高的平台上“倒栽葱”摔在地面上,还好身体无恙,但右腿韧带撕裂,爬上爬下的电炉维修工作实在干不动了,师兄王本巍推荐我到车间“算工资”。
我是六八届的初中生,有初中的牌子,却只有小学的底子。连算盘都不会的我,居然第一个月就单枪匹马,加班加点,两个星期没回家,保质保量完成了车间800多名职工的工资计算。此事受到车间领导的表扬,也是我从工人走向管理岗位的转折。
1980年到1984年,被誉为“贵钢才子”的叶经文担任炼钢车间主任,我是人事员。1984年他调任贵钢任副总工,签字让我参加成人高考,凭之前喜欢阅读的底子,历史、地理、政治和语文,四门科目考试我共计考了242分,被电大“党政管理专业”录取。两年后电大毕业,那时,贵钢升格为地厅级单位,炼钢车间也升格为“分厂”,我任分厂办公室主任,1988年又被提拔任分厂工会主席。
1992年10月,贵钢任命我为三轧钢厂书记。时任贵钢党委副书记的毛翔青送我上任,给我的任务是:三轧是新单位,车间外围的煤渣和建筑垃圾已经成灾,影响很坏,让我上任后必须解决。
结果从10月到12月,整整三个月的时间,我变成了“包工头”,每天在工地指挥一帮民工和各种装载机械,让这里的渣山消失,道路畅通。
1993年开年,贵钢的第一次大型调度会有时任冶金厅长的马玉宝参加。会上宣布:时任三轧厂的宋贵平厂长调任贵钢总厂副厂长,而我为三轧书记兼厂长,此事之前没有一点消息。回到三轧我立马宣布:所有工段长和科长,与我一道赴水钢考察。我率领近20名骨干,一去就是一个星期。
一周后回到贵钢,被人事处的彭处长劈头盖脸一顿骂:给你推荐的人你不用,别出心裁……之后,一直到1998年,我在贵钢三轧钢厂干得开开心心,顺风顺水。
1998年10月,由亚洲开发银行投资6个亿的“贵钢大炼钢工程”开工。时任贵钢的董事长经常到三轧,各种审计频繁光顾,冶金厅审计也来了。监察何处长询问三轧小金库,叶总经济师也询问小金库,甚至董事长也亲自询问“三轧有没有小金库?”我的回答是,我们规规矩矩,没有“小金库”。
那时是国家经济转轨时期,企业的产品价格实行“双轨制”。有人将计划外产品资金,另账处理,任意挪用,估计这就是领导关注的“小金库”。对“小金库”我有“免疫力”。我的父母都是财务人员,父亲说,国家的钱,千万不要揣自己的“包”。父亲还说公款不能挪用。挪用公款就是贪污行为。耳濡目染,让我在贵钢几十年中口碑一直很好。在三轧工作期间我要求财务人员必须循规蹈矩,认为财务管理中,干部以身作则,会计出纳按章办事,不搞“两本账”,“小金库”的事情就不会发生,所以理直气壮。
那年10月下旬的一天,当时的贵钢董事长在我办公室的时间是一上午,这一上午的时间,他对“小金库”一字不提,临走时反复询问的是:三轧的连轧系统改造没问题了吗?你确定!
我是个“无知无畏”的马大哈,赶紧回答:“没问题了。”我的底气源自北京自动化院派来的王工。他周六到我家团二宿舍,包饺子时对我说,三轧连轧系统改造出现的问题只有采取“加固”办法来解决。原话是:做程序时参数不对,因此解决很难。就比如一幢大楼基本完工才发现桩基问题,怎么办?两个办法,一是将大楼拆掉,二是桩基加固。我答:“加固。”他答:“一周完成。”
那天我的回答让董事长高兴地走了。我却将自己“卖了”。那天深夜,床前的电话响了,得到通知,“你的工作变动了,调你到机关当书记。”
风云突变!我到机关大楼与组织处长在一个办公室,对门监察处何处长办公室每天门不关,一直盯着我。同处一个办公室的组织处长也仅仅是那天见了一面,就很少见他回到这个办公室。这期间只有获得过《中篇小说选刊》大奖的党办主任黄晓延来过,且只讲一句话,“朋友不能共事”就匆匆离开。
中国有句老话,无知者无畏,无私也无畏,我感觉这是一个意思。正好有大把时间看书,整理笔记。一个月时间中我写出《热煤气在半连轧系统的运用》的文章,并发表在冶金部《轧钢》杂志上。
《轧钢》杂志刊登该文的同时,我收到“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”特聘研究员聘书,和连续五年的《发现》杂志。后来才知道,我的这篇文章是贵钢第一篇刊登在国家核心期刊的学术性文章,热煤气在半连轧使用为当时全国第一,更让人惊奇的是,这个研究院居然是邓公说,搞四个现代化离不开管理现代化,于是中科院成立该机构。
稀里糊涂地对付了几个月。一天办公室没关门,从广钢副总工调回贵钢,担任大炼钢工程指挥长的叶经文进来,直截了当地要我到“大炼钢工程指挥部”当副书记兼工会主席。问我有何意见,我当然是愿意。很快,董事长找我谈话,说“冶金厅很重视贵钢大炼钢工程,你是人才。我的意见是你到冶金厅担任联合指挥部办公室主任。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我说,已经答应叶总到大炼钢工程指挥部了。
第二周,贵钢红头文件下来,我担任贵钢大炼钢工程指挥部副书记兼工会主席。这是1998年底的事。
这个调令让我在贵钢大炼钢工程项目中,又风风火火地干了两年多时间。2000年10月贵钢大炼钢工程项目竣工,当时贵州省“四大班子”均参加了竣工典礼。
……
2012年60岁的我在贵钢办理了退休手续。领导说,贵钢搬迁修文新区,有许多事情需要老同志来完成。于是,我又在修文新区主编《贵钢新区见闻录》,一直到2015年才离开。
漫漫人生路,最长的一段路是在贵钢。我不会忘记在炼钢生产一线挥汗如雨、艰苦奋斗的经历;不会忘记在贵钢工程部、原料部、宣传部管理岗位上日日夜夜工作时的场景。贵钢是我人生价值的重要载体。我爱贵钢,爱我在贵钢的那45年。我对贵钢的过往,不管是辉煌还是低谷,都无比眷恋,铭记在心。